2005年11月24日,星期四(GSM+8 北京时间)
浙江法制报 > 第五版:副刊 改变文字大小:   | 打印 | 关闭 
童心
程丽花

  在服刑改造的漫长生涯中,我曾得到无数人的热情指点、关心和帮助,有亲人、同事、战友、同学、好友,当然还有警官。然而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其中一位竟是她,而且给我的印象是那么的难以忘怀。
  兰兰,是我家的邻居。她生下来犹如小猫,个头矮小,体弱多病,但是,天生丽质,活泼可爱。她扎着两条小辫,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,时常像只欢天喜地的小喜鹊飞进我家,蹦蹦跳跳,吱吱喳喳,说个没完。见我爱看《新民晚报》夜光杯的文章,便常把她家的《新民晚报》藏在怀里,拿给我看,那神情像是做了一件大事似的,让人欢喜不已。
  在我“双规”前的一天傍晚,我在家神情沮丧,她又跑来我家,大概看出我的愁绪,便很快收起笑靥,一言不发,瞳仁中透出担忧,轻轻地往桌子上放下报纸就走。看着才7岁的兰兰,我实在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,就从沙发上起身,勉强地向她笑了笑,在她头上胡噜了一下。
  没想到这一胡噜,就再也没有看见她的快活形象了;更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她,却出乎意外地仍然关心着我。
  一次亲情会见时,妻子告诉我,在我服刑的日子里,兰兰仍然时常来我家,只是很懂事地不问我的情况。但有一天,她见我妻子在整理给我送来的书报,便突然睁大眼睛问我妻子,我现在是否还要报纸?妻子告诉她说:要,学习得好,还可以早点回家。她听了,竟像获得了秘诀似地,快活地跑了。从此,接见时我总能看见她给我收集的《新民晚报》。
  兰兰的白血球一向很高,然而始料不及的是,前不久父母送她到上海华山医院去检查,结果竟是白血病,在医治难以奏效的情况下,只得辗转回家。一天夜晚,我妻子去探望,见她面色苍白,瘦得可怜。闲谈中,病榻中的兰兰忽然问我妻子:我看了她的报纸,何时可以回家。妻子先是一怔,继尔紧握她的小手,宽慰道:快了,快了。
  月光如水,山岚氤氲。晚风拂面,令人遐想。在宽敞的教员室,我翻看着那些兰兰给我捎来的剪报,想到她依偎在我怀里,琅琅背诵古诗的情景;想到她稚嫩纯洁、身患重病,却还关心着别人,不觉得百感交集,愧疚不已。她的童心就像清冽的圣水,拂洒在我的心灵,我暗暗叮嘱自己;一定要加倍努力,早点回去看她呀!